时丨夜晚

        地丨广州

        …

        你沿着从前的小径淌下了山，一溜神穿过了昏暗的密林，没想自己在哪的时候，望向来chu1，那儿已经隐埋在辽阔的云雾当中。你shen边满满当当好不自在，不知所以被裹挟着往河chu1去，沿途邂逅了从天上掉下来的云，她告诉你总有一天你要飞到天上，到时候就能像鸟一样乘着风回到来chu1。

        你问她鸟是什么，她说你抬tou看看，于是你抬tou看见了翱翔在空中的鸟儿，艳羡地看它穿进了云雾消失在了来chu1。你迟疑地问“总有一天我也会像鸟儿那样乘着风回到来chu1吗”，她指了指彩霞说她就是从那高高的地方掉下来，总有一天又会回到高高的地方去，她说到了高chu1就自由了。

        于是你又问她“我要怎么到高高的地方去”，她说等你沿着命定的河liu到归chu1去，自然就能去到高高的地方。

        你问她归chu1在何chu1？

        她说归chu1在他乡。

        你还没问来得及再问，她就和你冲散，眼前浩浩汤汤，再想遇见她不知是什么个缘分。shen在这片辽阔而又动dang的河，分散大概是永远也遇不见彼此，所以你再也从她那里得不到关于他乡的答案，而你去问拥堵在shen边的同胞们，他们甚至不知dao你提的是一个什么问题，同胞们和你一样随波liudang，都被大势裹着向前，向前，又向前，无暇思考，唯独你是族群里的异类，思考一个将来注定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何chu1是他乡？

        你若问飞向你来chu1的鸟儿，鸟儿知dao答案。

        每当太阳往夕chu1去，鸟儿就要循着感觉回到它筑的巢，蜷缩shenti，把喙也藏进羽绒，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冷夜的风在外呼啸，但也chui不进梦里去，那里比天空更辽阔、比翱翔更自由，直到夜幕被太阳揭开的时候就消失了，连同记忆也消失了，好似戳破了一颗七彩的泡沫，什么也没有。

        但鸟儿知dao那记不住的地方就是他乡，感受过他乡的美好，也许他乡太美好了，好到只能用忘记来记住他乡，忘也是一种记，忘是舍弃了一切去记住一点点感觉，那一点点残留在心底的感觉一直存在，犹如一粒火种埋在了心田，这颗火种长不成大树，在雨水充沛的时节里奄奄一息，但逢干旱的时节里燎原。

        有dao倦鸟归巢便是去到了他乡，但你若问鸟儿既然到了他乡，哪里又是归chu1？鸟儿会说他乡就是归chu1。那到了归chu1又怎样回到来chu1，鸟儿说，春nuan花开的时候自然要往来chu1去，若问鸟儿为何不一直待在来chu1而要不远千里来到他乡？

        鸟儿也不知dao自己为何这样，明明到了他乡还要回到来chu1，那为何非得要到一个遥不可及且容易忘记的他乡尔后回到来chu1――就像你为何要从山上淌下来去到未知的远方，尔后化作云乘着风回到山上。

        从来chu1来，回来chu1去，自由如鸟儿也要像你一样投shen命定的河liu，不知为何而来也忘记了他乡。

        “比较nuan和。”鸟儿忽然说dao，“可能是比较nuan和。”从冷的地方向nuanchu1去，犹如从高chu1往低chu1去，鸟儿是这样认为的。

        确实也因为nuan和，你从山上淌了下来，从高chu1liu向了低chu1，沿着命定的河往归chu1去。

        “所以现在很nuan和？”

        “大概是的。”

        …

        二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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