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很遗憾，属于姬台首的进哥儿还要过一阵子才能来。

        而祁真人是否真的属于姬台首呢？这是个问题。

        此刻，shenchu1纯阳gong的祁进正陷于巨大的惊诧和困惑当中。

        桌案上，摆着一个拆开的香枕。枕tou里原本填充的各种香料和药材，有静心凝神、助人安眠之效，这时却散落周围。它们的中央，躺着一块木牌，牌上有字。

        还恩令。

        31

        几年前，祁真人的一位徒弟为师父送来此物。他名叫古星坞，少时拜入紫虚门下。数年后家中突生急变，他无奈选择不再修dao，辞别师门，下山离去。人走了情分还在，与祁进仍旧以师徒相称。每逢大小节日，他必定往纯阳送东西，始于天宝初年时候，至今坚持不断。因经营的是香料生意，礼物多是此类。此枕不仅绣法jing1良，更是药香沁人，经年不见减淡。

        是以祁进时常用着，从未怀疑过。

        若非有弟子闲暇时爱好feng纫，将它借去拆开了研究，祁进或许永远不会发现，给姬别情的还恩令，竟不知何时被藏在了里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奉还他手。

        32

        他仔细察看了，确认并非伪造。但诡异的是，没有其他任何的交代。

        信件、纸条？没有。夹层？没加。在不起眼chu1刻字？没找到。难dao是凝碧砂？用鎏紫灯照了，干干净净的。

        大哥就是把还恩令送回来了，瞒着他，也没提出要求，等于是不要祁进还。

        姬别情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和祁进恩断义绝了吗。

        33

        收下还恩令时，大哥很开心。

        多年来，书信往来也是有的。

        为什么纯阳gong紫虚子的住所存着凌雪阁的凝碧砂和鎏紫灯，这就是原因。隐峰藏雪使多了，有时姬别情手边没有寻常笔墨纸张，导致祁进收到几张山水残画，无论怎么拼接都凑不出一个像样的意思。祁进回信询问，第二天，这套工ju出现在了他的窗台上。

        祁进点灯，残画上浮现出姬别情的笔迹，原来这才是要他看的东西。

        除了关心问候，还有一幅小画。猜是凌雪阁里有几个顽pi的弟子发了耍心，着两人分别爬到两面相对的山bi高chu1去，伸长链刃拉在手里舞起来，底下的人运起吴钩碎雪――tiao大绳。姬别情画下来递到了祁进桌上。

        虽只寥寥几笔，情景却跃然眼前，生动又可爱。

        尤其还把凌雪阁弟子都画成了小野猪。

        姬别情在画旁边写：

        野猪tiao绳图。路过看见，好笨，但ting有意思，或许进哥儿你会喜欢？你要是肯回来，让他们tiao给你看。我们也可以一起tiao，悄悄的。

        34

        想不到凌雪阁里还有此等光景。指腹摩挲着墨痕，祁进不知dao自己的面容变得怎样的柔和。

        可大哥说个没两句，又绕到要他回凌雪阁的话题。

        他叹息一声，将残画收进了往常那个箱子，和大哥寄来的其他物什放在一起。

        35

        不过眼下，想起那幅画，祁真人却不由自主笑了笑。

        太白山深chu1的日子是他走不出的噩梦，然而晦暗的噩梦中也切实地存在着光明。刚离开凌雪阁的拦江剑决心不会回tou，也就绝不肯承认自己曾被光温nuan过，因为否认比承认更有意义、更重要。

        现在，shen为紫虚真人的祁进已经不那么需要否定，承认也随之变得不那么艰难。想起凌雪阁的时候，他是可以笑的。若想到的和大哥有关，就更不必克制了。

        但看着被悄然退回的还恩令，这笑只得变为苦笑。

        36

        罢了，既然香枕是经由星坞之手送来，说不定大哥会告诉他我需要zuo什么。虽然可能xing并不大……大哥以往有事，总是会直接联系我的。

        但万一呢。毕竟还恩令会这样出现，我就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