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啻微茫，造炬成阳。除她本人以外，岐王府、幻音坊、谢南枝前辈她们、阿姐与尸祖……这许许多多势力聚在一起，能拧成一绝对强势的力量。

        看到李云昭安然若素的神色，李星云不觉被感染，开始相信岐王有能力度过此劫，讷讷低不回话。

        “第二，你为什么能毫无负担地替岐王决定，把她当作一颗棋子，说留在漠北就留在漠北呢？有的话我说出来都嫌脏了嘴，但看你无知的样子，又不得不挑明。我问你，你难真的没想过，把一个漂亮姑娘封住功力留在敌营，会遇到什么危险么？别跟我说有张子凡在，他能整日跟在岐王边么？”

        当日朱雀门两个李星云相争，耶律阿保机也在，他是知现在的岐王是女儿家的。以他的健谈程度，很有可能会将这桩逸闻说给王后听。

        李星云惊：“那漠北王后也是女人，应该不出这样龌龊事来罢？老祖宗，您也是女人啊，怎么能说出这么……鄙的猜想？”

        李明达要被他气笑了，厉声：“好啊，真是君子，以最光风霁月的心思揣度你的敌人！正因我也是女人，我才会考虑到女人境不易，才会考虑到你们男人不愿细究的地方。说来我倒是该谢谢李隆基，若非他还记得我这个姑祖母，把我埋在了昭陵，我就要落在安史逆贼手中了，那还不如干脆利落地死了！”

        她眼睛里透出又厌恶又痛恨的意味，回忆起逃亡路上的亲眼见闻：安禄山使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及王妃、驸等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庆宗。凡杨国忠、高力士之党及安禄山素所恶者皆杀之，凡八十三人，或以铁棓揭其脑盖，血满街。

        “你若再狡辩，我便将你送给漠北王后当男。你不是认为牺牲一人救济天下是应当的么？那牺牲一下你自己也是愿意的罢？我看那漠北王后也是风韵犹存啊，你这波也不吃亏。”

        归到底，李明达能接受昭昭自己深思熟虑后单刀赴会，但不能忍受有人轻描淡写地把昭昭置于险地。

        降臣十分遗憾：“可惜李茂贞不在这里……小子，你敢不敢去潞州把你刚才说的话说给他听？”

        李星云也觉自己把岐王呼来喝去很不对，那样他和傲慢的袁天罡又有何分别？他重新摊在床上，闷闷：“岐王，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不住。”

        李明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不良帅面，狠狠盖在李星云脸上，“从今往后，再无天子，只有不良帅天暗星。去追求你的闲云野鹤，潇洒快活去罢！岐国的事，你不许插手！”

        李明达气哼哼拂袖而去，李云昭连忙追上，抓着她的袖子顺，“阿姐，不要听那小子胡说八。我堂堂岐王，何须听他指手画脚？”

        她搂着李明达手臂，轻轻用存勖教她的戏腔唱：“我自有主意，自尊自重。我才华盖世，天资英纵。我是鸿鹄振翅云霄冲，不是金丝燕雀困樊笼。我何须家门丈夫奉，有万石官禄自养供。不平不忿不忿不平，不平不忿中涌，不甘不愿不愿不甘，不甘不愿心中恸，文治武功为国用，自养自供怎不容？①”

        李明达眉眼渐渐舒展，微笑：“唱得真好。”

        两人漫步回庭院，恰见李存勖神色冷戾收回剑拭血珠，镜心魔扑倒在地生死不知。李存勖见到李云昭出来，有些手足无措，忐忑：“阿昭……”

        他有仇必报，镜心魔刺他两剑，他便还他两剑，很是公平。只是他没想到她恰在此时出来，让她瞧见自己面目可憎的模样了。

        李云昭轻轻抹过他手中长剑，上血迹拭得很干净。她握住他的的手，和他一同归剑入鞘，仿若无事，笑意：“存勖，可消气了么？”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他神色狠辣，她都能看出一种淬毒般的凌厉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