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点点，路冬望着那枚戒指，不知该不该问出口。

        煮晚餐那会儿，新闻说，中央气象台预计于凌晨发布橙色预警。

        黄油呲呲作响，路棠一边将圆鳕翻面，一边问在旁边帮忙切青椒的侄女：“等台风过了，去Costco逛逛？”

        台风要来了。

        “在看什么？”

        路棠比她大十五岁，刚刚奔三，即使在讲究新时代女的杭川，也到了考虑成家的时候，所以并不意外。

？”

        路冬没多想，嗯了声。

        路松从得病到猝逝，不过短短半年。

        “床垫也睡了好一阵子，该换了。”

        她嗯了声，挪开视线，“那再挑块菲力。”

        路棠笑着拿起她眼前那盒，“就它了。”

        直到将食材与零食搬上车，又坐回副驾。

        路冬已经缓过劲，虽然还有芥，但路棠结婚这件事，无可厚非。

        两人对看了会儿，路棠终于说：      “我其实，在回来前，就已经结婚了。”

        只不过很讨厌。

        路冬咬了下，没吭声。

        路棠比起她的哥哥，在更小的年纪就出国。

        沉默片刻，对方注意到她直白的视线。

        “这盒很漂亮。”她说，“像兰花的纹路，很对称，很均匀。”

        对方沉默了会儿，“……不。”

        而程凯琳，一个坚韧强势的漂亮女人，唐人街中餐馆出生的二代移民，苦尽甘来在华尔街找到一席之地。好不容易实现美国梦，怎么也不可能让步，只给出一块儿去曼哈顿这个选项。

        但凡当初不那么固执，在纽约的日子夜夜大哭，路松就不会为了年幼的女儿，而和妻子分居；那时被放弃的母亲，后来也不至于对他们恨之入骨，所有事情也许都能转圜。

        她更希望姑姑是和自己说，她有了结婚对象，希望她能与未来的姑丈见一面，三人用一顿晚餐认识彼此，之后再商讨未来；而不是故意上戒指暗示，等她察觉后，再冷冰冰地通知，早就结婚。

        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只是有心还无意，划过路冬的手背，她愣了下。

        “他是华裔，在剑桥研究高能物理，短时间不会来杭川。”

        路冬看着窗外，没没尾地开口：“他要来杭川？”

        “圆鳕？”

        抛下一切回来，唯一的原因就是侄女在杭川没人照顾。

        “那之后……”路冬忽然又闭上嘴，没有问姑姑，等自己成年，她是不是就要动去英国找那个人。

        风势加剧，呼呼地，玻璃都瑟瑟发抖。

        路冬只喜欢从小长大的杭川。

        在送走儿子之后，早发的阿茨海默日益严重。葬礼结束，一声不吭订好机票，独自去了瑞士，等待安乐死排程，最终葬在异国他乡。

        收起笑意，路冬缩回冰冷的壳中，不再说话。

        但大抵八九不离十，否则不会那么仓促结婚，又瞒到现在。

        路冬目不转睛地看着油脂的纹理，随口说：“都可以。”

        似乎没注意到侄女的不对劲，路棠将肉放进推车，又看向冷藏柜，“先一盒？和牛太油了，容易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