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路冬现在没有假条，也没有门禁单，只能绕远路，穿过旧书院后方的小树林，从斑驳低矮的石墙翻出去。

        投掷了某种信号弹似地，五十来双眼睛紧盯着她的动作。

        刚上公交车，就开始飘雨了，到古路的站点时下得正大。

        王静初挑起乌黑的眉，拇指向后，朝路冬示意那个，也一直排在原地的女班长，“先是徐悦问我题，我不会，我们才一起来请教康老师。”

        过了午后，天色骤变，起啸啸的风，今日注定不会有晚霞。

        “要我歉，可以。”康春华忽然明白了什么，收拾好自己的狼狈，讥讽地说，“那你呢？你认错吗？你悔过吗？你向我歉吗？你向十三班受了你影响的其他同学歉吗？”

        不知哪个胆大包天的男生先扑哧笑出来，随后漫开，空气都在上下动。

眼瞪得比平时大两倍，鼻上挂着汗珠。只是路冬那双乌泠泠的眼，缓慢地眨了眨，仍旧不服，毫无敬意地猛盯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谢谢你，班长。”

        拍了拍上的灰，路冬将书递给讲台旁，整个争执过程都待在第一线的男生，“谢谢。”

        沉默夹杂那惹人不快的视线，康春华终于受不了，抄起书朝她脸上砸去，大声吼：“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康春华使劲拍向黑板，震天响，玻璃窗似乎都晃了晃。

        康春华变本加厉地尖声，“低着咕哝一句就是你所谓的歉？路冬，我告诉你，你别想仗着父亲死得早，母亲又和鬼佬跑了，就给我来个没人教你怎么歉的态度！”

        路冬下意识偏过，却没向后躲开，纸刃割在苍白的左颊上，细细密密地发疼。

        出不可置信的哑然，康春华又抓起书，朝她兜扔去之前，突然被王静初制止，“老师，这是我的作业本。”

        话音落下，前门口出现陈一樊拉着老陈的影。

        “向我爸爸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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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女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个小赤佬还有脸要我歉？”

        路冬愣了下，像首次知，原来自个儿班长的大名叫徐悦。

        路冬眼也不眨地说：“歉。”

        她又望向康春华，这回终于开口：“……你说完了？”

        刚才破了一的伤口又被咬开，更腥的血味在嘴里绕成漩涡，大力动的心脏，似乎全为了那裂隙涌。

        那紧绷的弦蓦地断了。

        路冬看了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也不回地从后门走了。

        “你到底几个意思，路冬，今天就给我说清楚！”

        便利店的玻璃门收到红外线示意，灵地打开。

        “笑什么笑！”

        “什么？听不清，给我大声点！”

        小老出声喊住康春华，又让同学们自习。

        路冬声音没怎么起伏，还是那阵轻轻的，像竖琴拨过的下沉音节，但最后一个音有些失手，振颤了很久，“你骂我的那些，我无所谓，但对我爸爸……你必须歉。”

        路冬忽然错开视线，弯腰捡起方才砸来的书本，与她对峙的女人后怕地退开几步。

        她实在太激动，过度用力的声音又尖又细。好不容易指着路冬的额将话说完，大口气，鼻息重得让人担心起下一秒，她会不会晕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