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走进苏越寝屋,轻手轻脚地察看里面事物。
小女磕磕巴巴地答:“婢是、是四公主的侍女,在此,是、是打扫四公主寝房。”
邬修估计她是后者,而且他还觉得这小女的声音有些熟悉,似在何听到过。
只是他们来时凶猛迅捷,走时却悠闲缓慢,大军走走停停,五里扎一营,十里筑一寨,就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很清楚自己在为何悸动,只是她不愿多想,不敢深思,怕想得多了,某些汹涌深刻的情绪会从内心最深涌上来。
乌国攻打莺南并非突袭,莺南王许多人收到风声都提前逃跑了,还有一些是莺南王族发放金银遣散的,剩下一些则是忠心耿耿誓与王族共存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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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等多久,一个小女慢慢挪出来,她惊惶看邬修一眼,立刻收起目光,乖巧害怕地站着。
同时他也想起了这声音,是那日叫走苏越的女。
小桃的后半句说得小声,邬修听得半清不明,但他听清了前一句。
邬修对着屏风:“出来”。
依据那些物品,猜测苏越生活时的痕迹。
可不莺南王族再怎么骄傲高贵,临危不惧,莺南都注定要被乌国吞并。
邬修看着眼前五位与苏越眉眼各有相似的莺南王族,想起他对苏越的承诺。
乌国大胜,乌国皇帝整顿军队,凯旋回国。
遥远的岁寒山,苏越伶仃坐在走廊地上,静静看了一整夜的雪。
天上莺南红星的最后一缕光芒,于日出前湮灭。
邬修问:“你是谁?为何在此?”
她坐在屋檐下,望着苍穹,神情落寞。
你是苏越,你不是苏樾。苏越心想着。
漆黑的夜空似乎被苏越望出了故障,越来越多的细小白点簌簌落下。
莺南的夏天,是最繁盛华美的,但这一年的莺南,不会有夏天,以后,也不会再有。
岁寒山,下雪了。
女再度抬眸看了邬修一眼,像是对他的话语不满,但忌惮他的份,很快压下脸庞,她说:“可是公主还会回来!而且、而且我也很想她……”
莺南皇帝与四位公主被邬修赐了毒酒,邬修和乌国军退出大殿,将剩下的时间留给莺南最后的王族。
眼下邬修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苏樾人都走了,你还打扫什么房间。”
不过一杯鸩酒,莺南王族何曾惧怕,她们互相别后,面矜傲地饮下,相拥而去了。
他不是一个不守承诺之人,他会依约给她们最后的面。
邬修从王殿出来便再没回去,他让人带路,去了四公主殿。
但从他踏进房间的第一刻,他就知这屋里不止有他一人。
便于无休止的政斗中,他也是作为政治牺牲品,被送来莺南质子。
月光下苏越看了一会儿,她伸手接住那如盐颗粒,经她温温后,她的掌心最后剩下一滴清水。
苏越自修行以来,便决心摒弃前尘,一名真正的出家人,她刻意不让自己过多地想起在莺南王的日子,但今夜她的心似乎有些不受控制,掩压心底的回忆在不安挣扎。
战无不胜的少年帝王,在覆灭莺南的这一天许是心情好,大发慈悲,饶了小女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