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呼恢复的一瞬,克里斯安忽然意识到,他花费多少心思和爱都换不来一个真心微笑,一温柔目光的你,居然会为阿列克谢去寻死。
小整齐的指甲如铁钳一般,掐向他的脖颈。
“他是个多么健壮能干的苦力,而且只是个混血儿!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完全可以在营里一直劳动下去的。
男人附耳低语,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但你连他军装大衣的衣领都没碰到。他轻而易举就一把攥住了你的两只手腕,脚步丝毫未受你疯狂的踢打所影响,提着嘶吼咒骂的你,往钢架旁的一个大熔炉走去。
那一刻的你暗暗发誓,你会把那些害死你丈夫的军官和医生,一个一个,统统折磨而死。
你的名字。
克里斯安犹豫了一秒,然后俯下,轻轻拍了拍你透的惨白脸颊。
强烈的恶心感在腹腔内翻腾升涌。紧接着,一热乎乎的从你咙里溅而出。
克里斯安一扬手,两个银白的小亮点一齐消失在了蹿越动的火里。
“只要他活着,你永远不会完完全全属于我。”
少女的动作那样决绝迅捷,克里斯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夺步向你扑去,但却晚了千分之一秒,指尖儿堪堪错过了绿色的袖袂。
你愣愣地抬望着他。
他甩手把你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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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杀死他的是谁。”
如果不是你愚蠢,如果不是你演得不够像,如果你能够坚强一些,把对阿列克谢的爱深藏在心底,他或许还活着,或许必须得每日在寒风里穿着单衣劳作,冻得浑青紫。但起码,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被吞噬理智的狂怒所淹没。他一把从下属怀里拉过你,将你一路拖拽至人烟罕至,无人聆听。
柔的额眼看就要被熔炉尖角撞出一个窟窿,那一刻,他的心脏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所束缚。那是一种他在战场上也从未有过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紧紧裹缚住五脏六腑,死死勒紧,让他无法息。缺氧的心脏濒死般在耳边猛烈搏动,大脑的缺血让他眼前一瞬发黑。他再位高权重,也斗不过死神手里的镰刀,斗不过一心求死的你。
“我当时就想,那么无与比的美好目光,如果不能属于我,凭什么可以属于那个低贱的杂种?我曾经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那样看着我。”
在你失去意识之前,眼前的地上,洇透一片血的黑红。
熔炉被拉开,一波波热浪扭曲了凛冽的寒风,透过窜天的火光,里面尚未熔化的大块人骨依稀可见。
铂金,象征永恒和纯洁的爱。
你呆愣在那里,突然意识到,克里斯安不是德军进城后才注意到你的,而是早就盯上了你,也因为盯上了你,所以早就盯上了阿列克谢。那日你在火车站和阿列克谢的告别本不是偶遇,而是克里斯安早就设计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你亲眼看着阿列克谢被带走。
“你是害死他的凶手。你有什么资格去死?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你顺着铁丝网下,坐在了地上。
恶狠狠把你抵在路旁的铁丝网上,将你双手手腕摁在你脑袋两侧。
“亲爱的,我可见过你看他的眼神。
他没有放开你,从你粘满黑灰的手心里抠出阿列克谢的那枚戒指,又从军装口袋里掏出属于你的戒指,向熔炉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
男人见你不再挣扎,松了手,薄勾起个扭曲的笑,垂眸觑视你。
“后来有那么几次,我以为你的确在那样看着我,但很快我就意识到……
“对……一辈子,直到你死,眼里都只能有我。如果你敢再那样看任何人,无论是谁,他都得死。
这句话止住了你不断的踢喊挣扎,恨毒的目光透过散乱在眼前的发丝瞪视着男人,好像要在他上灼出两个窟窿。
“去年夏天,在野猪酒吧,我每晚去观察你的时候都会看到……弹琴时,和他舞时,与他拥抱时……你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喜悦,那么幸福。
“你居然仍旧在想着那个小杂种。你只是为了让我不杀他,机般地服从指令。
你心爱的丈夫,死前心心念念的人,却是杀死他的刽子手。
“所以,我亲爱的,杀死他的人是你自己啊。
那个站在熔炉边的下属束缚住了你。
他,高贵的冯・曼施坦因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党国NPEA军校名列前茅的优异生,国防军里节节高升的新星,最后竟然输给了一个卑贱的畜生,一个已经化成灰烬的杂种。
你撑地爬起,额角对准熔炉的钢角。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留在了卡齐米日,阿列克谢或许仍旧安然无恙的在地下室里,能够成功躲避德军的剿杀。
“你知不知,那个小杂种死前一直反反复复念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