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忘生，自幼就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却并非如现在这般的抵足而眠，谢云一直抱着他睡，还要枕着同一只枕。皆因李忘生生来便有个寒的病，而华山实在太冷，经年积雪，寒气迫人，砭入肌骨，他总是捂不过来被窝，只得夜夜钻进谢云的怀里，像被冻怕了的小猫，怯生生地探出爪垫，向师兄求一分意。

        “唔，我不建议你在被窝里放什么炉熏球炭篓子，要是不小心炸了怎么办？你来找我，岂不是比它们还用？”谢云笑地说，他热腾腾地朝李忘生凑过来，用比热腾腾要凉一些的温热尖，细致描摹着李忘生的轮廓，又很是不怀好意地伸进他柔的口腔，深入、浅出，李忘生惊慌地攀着他的肩膀，指尖战栗着陷进了少年线条坚实，却犹嫌稚的肌理中，他本来想说：师兄有时会出门，自己找不了师兄的时候，就只能用炉了，炉的效用虽有限，却从没炸过，所以，师兄说得不对。

        但李忘生说不出口了，他的躯不受控制地发起烧来，烧得他想尖叫，又没法子叫出声，只得被困在谢云的怀抱里，绞着，无措地乱扭乱蹭。自此，他平生第一次知，原来吻，也是能令人大汗淋漓、魂飞魄散的事。

        这是，李忘生的双脚。

        他说，他从以后来，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寒之症，居然还不见起色么？那他平日里，是怎么睡着的？

        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谢云努力屏住呼，略支起，悄悄将枕朝下挪了几挪，在一片寂静中，他慢而又慢地伸出手，仿佛怕惊动了谁，动作极轻地握住了李忘生的足踝，把他玉一样冷的双足，缓缓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夜除了寂静，还有拂拭不去的漆黑，月色也染不透，在那双脚贴上谢云心口的一刹那，李忘生的声音，蓦然在薄雪般的幽幽月影里飘而起，语调似喜似嗔，尾音悱恻牵缠，“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