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死而复生后，心甘情愿作为诅咒在世界上散布灾厄的人。

        五条悟暗藏的小心思并没有被狩衣少年给接收到。对方只觉得五条悟有些脑子不正常。

        “来，说说吧，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咒术师？我会视情况把你打个半死或是吐魂哦。”

        “……”

        “不乖的小孩会被便宜爸爸揍的哦。咦？其实我更想悠真在床上喊我‘爸爸’呢？感觉会很刺激。”

        正当五条悟那几秒的走神的时候，已经无法忍耐对方这个“咒术师”存在的赤筑月景终于下定决心了。他周越发厚的水汽在咒力的搅拌下不断翻，形成彼此交错、缠绕的白浪。

        毕竟刚从属于虎杖悠真的记忆世界里离开没几个小时，五条悟对于他在对方记忆里见到的那几个特定对象还算印象深刻，其中就有继国十真那个拥有术师天赋、元服后被当作好用的劳动力压榨的次子安宅明俊。这个孩子因为术式「水」的缘故，被过继到没有男嗣的安宅氏，顺势接了他们一族引以为豪的水军和势力，平衡了那个世界合作者的水军一家独大的局势。

        他看着周围尚未消退的积水和因为突如其来的洪水而死去的人们，其中有咒灵，有普通人，有赶来支援的僧侣和法师，有高专和总监所属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甚至其中还有几张熟面孔…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腼腆善良的“鹤”，不是那个会偷偷给亲人们准备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的安宅明俊，也不是会为了描绘几朵昙花开放而彻夜不眠的安宅氏当主。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黑色眼罩后的璀璨眼眸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五条悟将手里的提袋放到一边，活动起掌指关节和手腕，出一副要动手痛揍熊孩子的家长模样。当然，他可不承认自己通常才是扮演讨人嫌的超龄熊孩子的角色。

        ——真的要好好关在自家的小黑屋里面呢，还要带防震防辐功能结构的那种。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孑孓，这是世间万物的自然常理。诅咒与人类相生相克的关系也包在里面。不过是我这个‘诅咒’比他们强，他们想祓除我，我恰好也想杀了他们，便顺手除去他们而已。”

        ——说起来，他那个橘子小男友前世的几个孩子，全被教导成一颗颗油亮饱满，擅长搞事的小橘子了，即使是格最温和的安宅明俊也是一颗切开黑的烂橘子预备役。

        这个人怎么回事？说话不用换气的吗？

        ——因为是咒术师吗？真是令人恶心。

        所以，寄生在他人上的赤筑月景也要将自己作为人类的心给舍弃。

        “呐，你叫什么名字？”

        赤筑月景着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比虎杖悠真那个鬼还像个鬼，他的语气平淡，瘦削的脸上没有丝毫歉意。他不知五条悟口中的“悠真”便是他生前的父亲，也不知其与面前男人的关系，他只知，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孱弱的只能在病榻上躺着，等待死神到来的病人，不再是被师父哄骗着喝下各种作用不明的药的药罐子。

        赤筑月景的不由自主地在颤抖，这是本能地在示警，这让生来弱的他有些难以忍耐下去，想要尽快离开男人边。当然，五条悟轻佻和自来熟的态度也令这个不擅长与陌生人相的少年感到不适和烦闷。

        这个人是他们世界那位一生在病痛里颠沛离，最后早早死去的继国十真的次子。

        “你这家伙……”

诱拐幼儿园小朋友的怪叔叔，朝着狩衣少年问：

        “敌意不要这么大嘛。”五条悟歪着看着面前的赤筑月景，眼罩后的六眼看到了少年咒力的调动和其运转着的术式，“术式还是「水」，只不过比我们的明俊小橘子差远了，咒力运用也很糙…是因为失去了老师我的教导吗？”

        “……”

        这个咒术师底在说什么？叽里呱啦的吵得他疼。

        “赤筑月景…还有，我的父亲早就‘死’了。”赤筑月景一脸麻木地看着五条悟，橙黄色的眼眸闪动着难辨的情绪，若有若无的水汽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萦绕在他的周，“你是从哪里知‘鹤’这个名字的，五条悟？”

        “‘诅咒’杀人需要理由吗？”

        违背了自然轮回规律，死而复生的他，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吧。就和他那变成了以人类为食物的恶鬼的生父一样——按照惯例，他将人当作“死”了，那时候活着的只是有着继国十真外貌的妖魔而已。

        他有自由行动的能力，有着去自己想的事情的能力，有了…肆无忌惮报仇的能力。

        “我叫五条悟，是你那个难搞还爱搞事的橘子老爸的正·牌男朋友哦。”

        曾经对咒术的喜爱，对咒术师这份职业的渴望，不是早就已经在残酷的现实下全数消散殆尽了吗？这尘世如同《净业赋》（注1）所言

        这就是另一种“可能”吗？明明是同一张脸呢…

        “理由？想杀就杀了。”

        ——橘子这种生物，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橘子园，还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