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蓝衣的女子,那曾是应星的挚友,他在记忆中翻找,可她却赐予他千百次更多的死亡。带给他们这种感觉,她如此说。深水浸没他的呼,殷红蒙蔽他的眼睛。他于是握住那柄剑,记忆开始不停叫嚣。
他低看向自己的双手,自那之后这双手再也不能打造兵刃。对那名匠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他却感觉不到苦痛。应星确乎死了,留在此间的不过只是一个拼凑而成的鬼魂。不能锻造也无妨,此仍可作为利刃,他为自己取了新的名字,与过去了割舍。然而最终的死亡仍未降临,旧日的罪业不曾还清。他仍然有一件事要。
还有一个人,他低声自语。
在不断的死亡与苏醒间轮转,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然而从未忘记那双青绿色的眼睛。应星曾疯狂地迷恋那双眼睛,未曾想过那片看似沉静的湖面之下藏着怎样的残酷,直到一切都已为时过晚。而自始至终,那双眼睛里没有产生过任何波澜。
内的怪物还在生长,他跌跌撞撞地呼,凭借本能去寻那个铭刻在他脑海中的人。然而那人的音讯消失在幽囚狱百年,他的状态不足以让他闯进那片无尽的黑暗并且在重重妨碍下得手。他漫无目的地游,追索他所期许的终结,直到星猎手出现。
艾利欧将他招揽,但并不完全掌控他的行动。星猎手理松散,卡芙卡只在需要的时候使用言灵对他加以控制,其他大多数时候他仍有支自己的自由。因此在得知那个人被放的消息时,他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个人的面容比记忆中更为稚。他换了一副面貌,收起了瞩目的角与尾,还改换了瞳孔的颜色。但他绝不会认错那双眼睛,一如他不会认错那把长枪。那双眼睛轻易地引动了他的魔阴,他也放任自己将理智消。被重伤的人现出隐藏的本相,他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盛满痛苦,前所未有的欢欣与满足涌上心。
你也会感到痛苦。痛苦的不止有我。
他拼凑的心上有一个巨大的空,一直令他倍感折磨。他找不到填补的办法,直到他看到那张脸被血染上鲜红的颜色。向他施加伤害,为他带去痛苦——他的心可以用那个人来补。从此他的追杀多了另一层义,他不仅要他偿还那些未完的罪业,也借他安抚躁动的心神。
但那个人并不肯乖乖献。长枪穿透血肉,怪物再次吞噬了他,狂乱噬咬他的神魂。他从齿间出呼唤。丹枫。
然而那人却应激似的拒绝了这个称呼。我是丹恒!
他轻蔑地予以冷笑。不过是换个名字,他不在乎。
后来无论他如何纠缠,丹恒都不肯再现出本相,他也随他去。丹恒负那人的力量,无论面貌如何更换,本质也无法改变。
青年有了防备,他不能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得手。那人的力量胜过他许多,丹恒在战斗中的反应虽然相当稚,但最终仍能取胜。他无数次找到丹恒,然后无数次重复死亡。内的怪物纠结生长,但他欣喜万分。
他看到丹恒眼中的疼痛与恐惧,一如曾经这双眼睛带给别人的、带给他的。他虽暂时不能杀死他,但消磨他的意志同样能够达成目的。果报不会轻易降临,那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解脱。在他终于能够死去之前,他的复仇将无止无休。
循着臂鞲的指引,他横穿过半个星球。山脉在夜色中出黑暗的轮廓,他感到怀中的剑开始渴求。
他不关注时间已逝几何,那对他而言没有意义。艾利欧需要他的时候他便去,那位使徒曾承诺送他到达他所期许的终结。其余时间他只关注丹恒。
死亡仍如昼夜轮转般在他上不断发生,打磨一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东西。魔阴不发作时,他总是在思索,思索有关他的一切,还有那些往事,那些他要付出的代价。渐渐地,他发觉脑海中旧日的龙影开始被青年的形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