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路德依的直系血裔。”
“…墨丘利,我记得他。”
“你竟然还‘赐予’他自我……是想再造一个路德依吗?”
话太多了。”
他姗姗来迟,险些又纵出一桩错事,端凝神色沉着下来,面目亦糅合两之美,比及温的友人更有锋芒。
那一刻墨丘利读懂神明的言外之意。
――你不应该继续活着。
“你不要怪我。”
真奇异,依言望下来的那个眼神里,居然有杀意,没由来又带着几分怜悯。人子不由得停住呼,气中的水汽结了冰,凝涩在里,更加强烈的危机感从心里一点点漫上来,溺过脸面。
“不要忘记你当初是怎样向我承诺的。”
红蝶反复振翅,尽漆黑发梢上凝结的冰珠。赫菲斯捉住友人清冷神色中掺杂的踌躇不定,于是很温顺地凑到他眼前去,从善如地扳过那双清瘦薄肩,仰吻他的雪白脸颊并玲珑鼻尖。金发飘摇,撩在白银发冠勾织的每一隙里,如火焰一点点舐寒冰。他们是万年的至交,赫菲斯很会哄他开心,尖探到冰凉间,细致地濡了,四片黏糊糊地挨在一起,如同一对枯渴的淡水鱼或者淫发情的猫咪。
是谁将要成为谁?蛇游弋在骨骼的间隙中,鳞片铿锵有声,墨丘利闷哼一声,薄薄肉顷刻间显现出非人的本质,鬓角隐忍地沁出细汗,淡淡的蓝色如汐一般从眸底翻涌上来
阿诺斯看上去十
“……随便你吧,我向来是守信的。”
这便是毫无商榷的余地了。阿诺斯无可奈何,注视那只蹄爪细弱的羔羊,清寒目光中竟是有温度的,像是厚厚冰层下一簇微小焰火,时日长久,将冰山化出裂,压抑着,藏匿着,动辄山陵皆崩――却不能崩。所以不能再多了。指尖亮起,某沉寂百年的神奥悄然运转,苍青脉络在肤之下浮出形态,水化刀锋,最弱的质僵凝出最坚的骨,难以言喻的感在经脉中蠕动,遍全,那是毒,饥辘辘。它与他一脉同源,冬眠在肉的深,被轻轻一唤,便苏醒,蜿蜒伸展,坚的额角轻易破心室的隔。他心时里传来鳞片剐蹭肋骨的牙酸声音,撞击一下,又一下,它的下颚脱臼,逐一吞进他的肺腑,平坦的腹如怀孕一般慢慢膨胀起来。剧痛由一点传遍全,有生命的钝刀逐一剥离他的血肉,他很清楚,这正在被从里到外吃空。
海水粼粼闪动,反在雪白长袍上犹如裂痕,神明正是被各种期望拼凑出来的异形。他受不得这样不加掩饰的热情,眸珠偏移,仿佛才发觉脚边有这么个人似的,睫羽一颤,如鸦翅遮着湛蓝眼眸,霜寒覆压在明丽艳花之上,美而惊心。
他好爱他,不惜将他的杂质反复洗刷,在每一个时代重新诞育他。
本该所属王室的传承中断,神明强加的礼物中有着充分交媾的痕迹,那些板结干涸的望经年累月在这残损里孕育出了第二个自我。他重息,痛苦不已,细致地感受着这场漫长的撕扯进食,眼中粼粼有光,下一秒就碎尽。深海的颜色把笼罩世界的雾散,神的力量在人子的上显圣,预示着一场浩大的洗礼。神圣的劫难将要到来,那劫难将涤尽世间一切秽乱。
他笑着求饶,在友人的嘴上响亮地印了又印,仿佛在刻意昭示着什么,水纹以恒定的速度扩散,传回来时赫然有一种哀戚。只有自己可见的讨好,是一种自欺的自得。伊甸空置,赫菲斯在旷野中独行许多个千年,可见或不可见的风在水面上盘旋,世界尽的牢狱静得连心声都宛如雷鸣。被世人遗忘的神明与救赎世人的神明,其实这里除了阿诺斯便只有他,亲密的姿态出来也没有可供仰望的信徒,他们的嗓音落在人子的耳中清澈如钟鸣――就是末日将临时羊羔中所悬挂的那一个,回声掺在风里袅袅向前,钟声震动耳的时候墨丘利浑起了战栗的颗粒,简直就好像是对这婉转的圣言过。神借一句话抚摸透了他的灵与肉。
“够了!你想什么?”
“是,即便这样,我仍然要你解开。”
被咬上透明耳尖的时候阿诺斯终于烦躁地推开了那个粘人。亲吻的痕迹鲜亮淫靡,柔线漉漉地紧抿着,如一弯被啃食的月,出掠夺后的美感。
这是赫菲斯第三次用足以将整个世界摧毁的力度,将爱沉重地倾给他随便哪一个仆人。
灵魂深躁动的力量将要破土,他摇摇坠,睫簌动,涣散瞳孔的表面有一双月亮皎然映出来。
“帮我解开水之契约,这是你曾答应过的事情。”
“你生气了?”
“墨丘利……”